因為我生來正是如膠似漆的雙面膠紙,黏糊糊。
所以(好)天主給我的培訓,正中本人的弱弱弱弱弱弱點。準過腳底按摩!
離開香港至今三年有多,住過以國、法國、比利國...... 離別,總是:關關難過,關關過。
有位親愛的兄弟,一位非洲神父;在這個家,閉關寫他的博士論文。
見他天天繃緊眉頭的朝思暮想,我就習慣逗他嘻嘻哈哈... 這一年零一個月,天天如是。
上星期他回非洲某角落去了。
說再見的時候,大家無言,拍拍膊:「嗯,保重!」
心裡知道,這一生,相見的機會... 也許沒有。這一份友愛,變成祝福,在心底。
香港的家、人與事、友共情、餐廳與食物... 我不再複敘了,我知很囉唆。
就數過去一年吧...
道別一位親親親愛的大姊,回黎巴嫩;所以每次中東局勢轉急,自然離心。
有位孖生的港男,流亡到了法中森林... 病了,他會給我煮麵、淥菜的... 何時再有得一起癲?
心房的幾毫米,留了在聖地、以色列。
「耶路撒冷!我如果將你忘掉,願我的右手乾枯!」(詠137, 5)
法南、法中、法北... 波蘭、布拉格、奧地利...
布達佩斯的一直掛念,一直忘記、一直、一直、一直一直一直...
耿耿於懷。心有千千結。
當你離開。我通常只會「嗯」,加送微笑一個。
希望你記得,是我的嘴角,微微往上。開始有點笑紋的招牌圓臉。
心,是撕裂的,是劇痛的。是不甘的、是... 遺憾的。
遺憾,因為我覺得,相聚,根本就很難。世界上有七十億人的呀。
有什麼不可以再坐一會、慢慢說?
如果我明天死了,那怎辦呢? 我們之間,未說完的話呢?
然後我就明白了。不是人人都這麼黏糊糊的。
人家有路要趕,但要走總要飛。對,也許我明天就死,但世界還是會轉動的啊(原來!)。
把自己變成一個巨型拖o急,人家也不能帶不走、抬不動。
把自己寄艙、回頭... 算了。
(終於) 養成了一個,把含情脈脈,骨一聲吞進肚裡的習慣。
喉,一陣嗚咽。心房,清脆的「清!!!」一聲,一割、分為二。俐落!
然而,我心底就知道:謝婷婷,不是第一次;你死不了!
的確會過。
這陣子,每天起床的習慣,都是猛然的、睜大了眼睛。
躺在床上、望著天花板:才想起:呀,係喎,自己的右臂,斷了。
把這一天要做的事默唸一遍,然後告訴自己:行,你還有左臂在,過得去的。
才想起,呀,這是一個夢呀,傻瓜!!!
然後,才知道,其實是真的。
有一種團圓。要死後至會得圓滿。
塵世間的任何筵席、共聚、拖手、抱擁... 甚至赤裸... 都不可以達到的一體、我便是你。
現世的遺憾、死後便得永遠、無憾無缺。
如果我們都順利到彼岸的話。先到先等,天堂見。
「我都告訴過你! 這裡最最最好!!!」
是要信。如果沒有這份信念,我肯定,我至今仍然黏坐在,稻香,打邊爐!
又或者,早就約你所有人,在中環翠華,先到先等。
唔係咩呀!
有一個人,離開的時候,他咬緊牙關,雙手捉著我的膊頭,說:「我信,天主。」
這是不是爛透了的騙局呢?
「TT 你還是偏愛蕩氣迴腸,無得救!」朋友說我。
然而,這個很爛的局,卻也有幾分「愛是永恆、當所愛是你!」
就這樣子。
天堂見。